第95章(2 / 2)

裴玉瘪瘪嘴角。

萧玄策干脆将整块鹿肉囫囵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片刻后,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见他面色涨红,裴玉沉默地递上瓦罐。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做饭。

强撑着吞下两块半生不熟且韧性堪比牛筋的鹿肉后,萧玄策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艰难过。

他也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让小师弟靠近厨房半步了。

剩下的两块鹿肉,他用匕首将表面糊掉的一层削掉,串在木棍上重新炙烤了一番。

这农户贫瘠,家里能带走的几乎都带走了,厨房里自然也找不到任何调味料来烤肉,好在这院门外头还有花椒树,他吩咐裴玉采了些树叶揉碎洒在上面,又找到了几颗野葱也挤出汁水一并撒上去,聊胜于无。

这两块烤肉最后还是进了裴玉的肚子里。

虽然没有细盐调味,但是味道也比裴玉自己烤出来的肉味道好了十倍不止。

这也让裴玉彻底认清一个事实,他的厨艺这辈子怕是也止步于烧开水了。

月落西山,东方的天穹逐渐泛起鱼肚白来。

吃饱喝足后,裴玉用左手拍了拍萧玄策的手臂,顺便掏出放在腰间的药膏:“躺下,我再给你上一次药,待会儿天亮了就要赶路了,要尽快找到陛下才行。”

萧玄策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停下,定定地看着裴玉没怎么使用过的右臂:“你的手受伤了?”

裴玉是个右撇子,没事断不会只用自己的左手做事。虽然他装得若无其事,但萧玄策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哪里会注意不到他的异样?

裴玉有些不自然地把右臂往后藏了藏,满不在乎道:“不过是剐蹭了一下,无碍的。”

“给我看看。”萧玄策的语气严肃起来。

裴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右臂递过去。

萧玄策动作温柔地替他撩开被撕开的衣袖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地拧成了一团。

那白皙如玉的胳膊已经淤青了一大片,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怎么没上药?”萧玄策摩挲着他的胳膊轻声问。

裴玉淡淡道:“不过是小磕碰,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事实上,他身上所带的药膏不多,相较于自己胳膊上的伤,他自然是觉得萧玄策身后的伤口更加要紧,必须把这为数不多的药膏用在对方身上才不算浪费。

萧玄策面无表情地接过他手里的药:“闭嘴,师兄给你上药。”

裴玉还想拒绝,萧玄策突然擡头看着他:“别逼我在这里教训你。”

裴玉被他训斥有些生气,只是目光在接触到萧玄策那凝重自责的眼神时,拒绝的话在喉咙间打了个转还是被他咽回去了。

师兄的教训,他领教一次就够了。

虽然平日里萧玄策对他千百纵容,但是在触及原则和底线的问题上,这位师兄却一步也不肯让。

裴玉的安危,就是他唯一的原则和底线。

看着萧玄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上药,那双深邃如夜的墨色瞳孔一寸一寸地掠过自己的胳膊,倒是教裴玉莫名想起自己挨打那次。

裴玉记忆犹新,自己下水那回,纵然他已经十五岁了,还是被师兄还不留情地打了屁股,而且是脱了裤子打的,就连岑济安都没能拦住。

不过事后裴玉怀疑,老头子大抵也是没有真心想阻拦,否则怎么可能让他白白挨顿揍?

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让他恨了萧玄策小半年,当然那小半年里,他也再没有靠近后山的寒潭半步。

“好了好了,这等疗伤圣药怎么能这般糟蹋?”裴玉见萧玄策像糊浆糊一般给自己的胳膊上了一层又一层药膏,有些哭笑不得地按住了他的手,“该我给你上药了。”

萧玄策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确定裴玉身上所有的伤处都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药膏,这才放心了。

但紧接着,他又担忧地皱起眉:“你身上可还有别处受伤?快给师兄看看……”

“适可而止。”裴玉按住自家师兄麻利地解开自己腰带的一双大手,冷着脸警告。

萧玄策厚着脸皮不肯松手:“你之前给我上药时难道没有扒开我看么……罢了罢了,不看了不看了,你能行走自如,还能把师兄带至此处,一定没有别处受伤,放开吧玥儿……疼疼疼!”

裴玉这才松开了拧住萧玄策耳朵的手,藏起眼底的笑意。

萧玄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咧嘴笑起来:“玉儿,师兄这算是花兄信中所言的蜀地的耙耳朵吗?”

裴玉想起以前花辞镜给他们写信曾说过蜀地女子多泼辣凶悍,但也利索能干,家中男子多有惧内的,俗称耙耳朵。

他傲娇地哼了一声:“谁是你堂客?”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配合着上药,小半柱香的功夫之后,萧玄策背上的伤口才处理完毕。

折腾到这个时候,两人都有些疲惫了,便用石头堵上院门,这才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只是两人的这一觉都睡得不算好,不知是吃多了鹿肉还是因为爱人就在身边的缘故,两人在短暂的睡梦中都梦见了春色无边的旖旎梦境。

待两人睁开眼时,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神色不自然地屈腿来掩饰下身的尴尬。

两人默契地各自背过身去,安静地等到躁动的欲望平静下来,这才若无其事地起身整理一番,准备赶去与灵武帝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