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世谢衍行死于谢衡远手中的那段日子,她现在想起依然觉得心疼。
她纤长的十指抵上男人的手臂,眸中有着泪,“非去不可吗?”
她后悔了,她刚才不应该在得知谢衍行因公事而不能时时待在她身边而喜。
这一战前世他虽取得胜利,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谢衍行回朝就能受到朝廷封赏为一品将军,谢衡远在谢衍行独自一人往京城中赶的方位堵住了他,因着他为了想要赶快见到她,问清一切,死在了谢衡远的剑上。
然而,天不遂人愿,谢衍行死了。
死了还不足够,谢衡远竟还用着母族的势力将其一场爱妻的事添油加醋,说是他是为反叛者,如今敌军投降他自愧不如想要将军中内部消息放给敌军,从而让敌军有可乘之机再次攻打朝廷的逃脱。
结果如他所料,后方传入京城只有一话,定远伯府谢大公子大义灭亲,得陛下命令亲自带兵围剿其叛国者,因着功劳巨大,明昭帝特此下令其人可顶谢衍行之位。
万物万事回转,姜如雪为谢衍行的不甘和屈辱一切涌上心头。
谢衍行的大掌复又贴其手臂,“非去不可,此次我必须去。”
不为何,就为能让姜如雪和她们的宝宝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就为能给小娘报仇雪恨。
所以,这一次,不去也得去。
姜如雪聆听着他的言语,知他早已下定决心,也不再劝,再次依赖得将其身子贴在男人怀中,红唇微微开阖,“那夫君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谢衍行点头,贴着姜如雪小手的大掌往她腰间放去,轻轻揉弄,为她缓解身上的酸软。
卧房处安静了下来,坐在床上的两人心意相通,无形的情愫在此间流转。
不知不觉中,姜如雪红了眼,眼睛渐渐被落下晶莹的泪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什么也没有再提,只是静静躺在男人怀中,享受着她们彼此间的相依。
晚间的饭菜总是来得很快,不过多久一群婢女同明月便是将饭菜捧上桌。
明月对着遮挡内室的屏风外喊着,“姑爷,少夫人,晚饭已准备好了。”
说着,明月退下,在敞开的卧房门侧处站着。
而这头,谢衍行心生疼惜地用自己修长的拇指为姜如雪擦去眸下泪,声音轻轻揉揉,“好了,囡囡不哭,我们去吃饭。”
说着,男人将她抱起往外室走去。
待到桌前,谢衍行才将其安置在一边椅上。
身前已勺半满的饭已然被妇人夹来的鱼肉遮挡一些,姜如雪心心念念,不舍开口,“夫君,你试试这鱼肉。”
谢衍行夹起碗中一块鱼肉,往嘴中塞去。
他瞧见姜如雪的神情低落,安慰其道:“囡囡,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别让自己这样不开心。”
姜如雪擡头注视着他,凄凄楚楚。
怎么不是生离死别?
谢衡远今世同样有了前世记忆,他知此事,又会做何难以猜到。
谢衍行自然也顾虑到这层,今日午在姜如雪休息时就已吩咐银生在南街买下一刚被衙门因府中人犯罪,充公又往外抛售出的一座府邸。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就要死在谢衡远剑上,他所说姜如雪在他手上的话语。
今世既还有这一战,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和肚中宝宝无忧。
再说,买这一处私宅,也有他的居心。
于是,他就着此刻开口,
“囡囡,我在外头买了处私宅,明日你便以自己肚子月份大了,夫君再过几日不再府中,难免会想起尚在闺中事事为你考虑的父母亲,想着在夫君离开这段时间回府住上一小阵这个理由先搬到南街那座府邸上住着可好?”
谢衍行在询问姜如雪的意见,却又是让姜如雪不得不应。
她不笨,自然是知谢衍行在担忧什么。
自然是怕他和前世那样,怕她再次落入谢衡远的手中,万劫不复。
但她想告诉他,若他有朝一日真死于谢衡远的剑下,她是愿同他而去的。
可现在不同,她肚中还有她们彼此间的血脉。纵然她心坚如磐石,但却不能用自己肚中的这个小生命来做代价。
她肚中的孩子都未来得及去看着世界,她不忍让孩子受到伤害。
她轻点头,“好。”
姜如雪手中筷子再次夹起碗中米饭,小口小口往嘴里放。
翌日一早,因着昨夜一场大雨,今早有宫中内宦入府传旨,此刻天刚放晴。
漫天雨滴凝结成水,沾湿的大地。
定远伯府外,明月此刻正为姜如雪拉着稍长落于地中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