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桩桩,一件件残害易长行的事儿,一点点地袭上了福昭的心头,他再也推脱不得,只能再度一把抱住了易长行的皂靴,哀求道:“七弟,这事儿我也不想的。可卢归……对,还是他!是他出的主意,是他说,只要你死了,只要福政死了,他们卫国的仇就算是报了。七弟,这事儿,你可真的不能赖我啊!”
“哦?”易长行好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真不知道卢归是为何憎恨朕吧?”
福昭一怔,脸色一松。
很显然,他知道。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卢归他原名云规,本是卫国的太子吧?!”
福昭大震:“你说什么?”
很明显,他确实不知道。
“卫国太子云规为何这般恨朕,难道你会不知道?!”易长行大声道:“你以朕的名义,明着给卫国送去十里红妆为聘礼,暗着却是与北燕人勾结,与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待卫国皇室接受聘礼之时,北燕兵马于城外起兵,你在城内拔刀相向。这事儿,你是打着朕的旗号行事,做的是这般肮脏的罪孽,你忘了?!”
“七……七弟,这个……父皇都没有说什么。”福昭恐慌道:“后……后来你不是把卫国疆土都一并收复了吗?”
“父皇没有说什么?!”易长行恨声道:“父皇驳了你的兵权,削了你的俸禄,禁止你从此以后再出城半步你忘了?!父皇甚至想要把你发往偏远南疆,若不是你身后的臣子为你求情,恐怕,今时今日,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你都忘了?!”
“七弟,我虽做了这般,可这都是为了咱们大邺的疆土着想啊!”福昭再度膝行过来,试图想要攀着易长行的腿脚站起来,可对鬼魂的恐惧尚在心头,这会儿他身子瘫软,依旧没有半分气力,只能半跪半站地,央求道:“再说了,以联姻为名起兵,这也没有什么吧?顶多是损失了一个女人罢了啊!”
易长行大震,擡脚就将福昭跺倒在地,并顺势将腰间佩剑抽出,直接刺向福昭的颈项。
福昭恐慌极了,可反应倒是极快,迅速地爬到了一旁,刚抱住一个“柱子”,擡眸一瞧,竟然是丘叙的大腿,吓得他三魂丢了两魂半,大叫一声便开始紧闭着双眼,冲着易长行和丘叙不住地磕头,口中还振振有词念叨着“阿弥陀佛”。
易长行被福昭的这番举动恨得咬牙切齿,他大声道:“对你来说,只是损失了一个女人。对朕来说,那是毕生所爱。对父皇来说,那是挚友之情。对卫国和咱们大邺来说,那是友邦之谊!”
可福昭已经听不进易长行的这番言辞,他只是在不住地冲着易长行和丘叙的方向磕头着,却在易长行的话音刚落之时,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道:“这事儿也不赖我,真不赖我啊!主意是元达出的,是北燕太子高已主动找的我,跟我无关啊!”
“你说什么?是我找的你?!”高已的声音突然从殿外蹿进:“福昭,你还他娘的要不要脸啊?!”
福昭只觉得头皮瞬间发麻,他颤颤巍巍地转头望去,却见两个侍卫正搀扶着全身被铁锁链所捆绑的高已,站在大殿外。
福昭两眼瞳孔再度放大,惊骇不已,他的口中已然发不出惊恐的吼叫了。他只能惨白着脸颊,口中不住地低语道:“冤魂索命来了……冤魂索命来了……”
“当初,是你自己主动找到我和父王,假借联姻之名,起兵攻打卫国,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高已虽然穿得单薄,但是,他站在殿外斥责的声音,却是十分有力:“当初,我父王觉得这事儿不仁不义,不大想做。是你用激将法邀请我们一同出兵的!确实是你那个谋士元达的主意,可若没有你的授权,没有你的意思,元达会出这个馊主意?!”
“冤魂索命来了……冤魂索命来了……”福昭不住地摇着头,口中念叨着。
仔细瞧瞧,福昭的嘴角,似是有口涎流出。再仔细瞧瞧,福昭的脸颊有泪痕经过。
“我们北燕人向来行得端做得正,若不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我们是断然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卫国那犄角旮旯里去的!”说到这儿,高已忍不住地“呸”了一声,继续道:“我们本打算收手罢了,是你说还要对付你七弟福政来着!是你带着你那个高个儿谋士找到我们,是你让我们设定一场丹阳大劫,是你亲手拿出山月引的粉末,让我们掺杂了井水,给福政灌下去的!!!”
“冤魂索命来了……冤魂索命来了……”
整个大殿之上,福昭这番来回念叨的声音,是安慰他心底的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