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七师弟曾经表现出过讨厌他的样子吗?他怎么不知道?
“咚”地一声,凌丹阙倒在躺椅上,生死不知。
恰在此时,他腰间的传讯玉牌中传出重奕道君肃杀的命令:
“搜捕凌零七,找到后,格杀勿论。”
只这一句,凌零七便知道四师兄一定已经赶到了洛京辖下的大坝村,凭他的聪慧,肯定能早早发现“凌零七”此人根本就不存在。
这些年他始终活在魔帝操控之下,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他费劲心机将大殿下送来,他让殊不知去大坝村发现他的身世隐秘,他也想过在一切发生之前,让虞渊杀了自己……
“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
尽管尽力阻止,终究祸已酿成。
凌零七摇了摇头,压下喉间的苦涩。
东窗事发,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但大抵是暗探当久了,越是紧迫的时间里他的思维就越发缜密。
他从凌丹阙身上取走牢门的钥匙,走到一间牢房前,“咔哒”开锁。
牢中的囚犯擡起脸,因为脸上伤口,笑容显得狰狞而讽刺:
“你来了,小弟。”
凌零七看着大殿下,也跟着笑了:
“我来杀你啊,大哥。”
从来没有什么凌零七,有的只是身为魔帝棋子,从小被送入人间当卧底的半人半魔小殿下。
他是魔帝最隐秘的暗棋,从来没有启用过,只待一朝决定大局,颠覆人间。
奈何魔帝和他身后之人意见相左,以至于他被提前动用,用在污名虞渊身上。
“杀了我又如何?父帝从前之所以容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如今用过的棋已成废子,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凌零七语速很快,从怀中掏出匕首,利落捅进大殿下心脏,
“我去魔界,是至少要和他拼个同归于尽的。”
身为九族消消乐大师,他向来是能带走一个带一个。
大殿下瞪大眼,濒死前用最后的力气道:
“看在我没暴露出你的份上,祸不及妻儿……”
难怪他今天不喊我杂种了,原来是为这个。凌零七漠然地想。
血没有沾到他衣上,他拔出匕首,待大殿下身形缓缓软倒后,才道:
“你被你爹绿了,傻蛋。”
语罢他扬长而去,只临走前最后看了人事不知的凌丹阙一眼。
那包蜜饯他没有带走。
这些年在昆山的幸福时光就像装在袋子里的蜜饯,本就是他冒名偷来的。他不知道这袋蜜饯究竟有多少颗,只知道每多吃一颗,绝望就会加深一分。
因为下次再伸手去拿的时候,摸到的可能就是空空如也的袋子。
如今真相大白,他的幸福也终于消耗完了。
蜜饯是留给凌零七的,今日之后,世间只有魔族小殿下,他再伸手去拿别人的东西就不礼貌了。
凌零七走出通往牢门的悠长甬道时,已然换了一张面孔,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走了片刻,终于遇到第一个仙门弟子,不等对方开口,他便高声道:
“不要过来,先说暗号!”
那弟子下意识道:“天王盖地虎?该你说……”
话未说完,凌零七已欺身而近,一招将他打晕。
他将脸易容成那弟子的模样,遇人便先说“天王盖地虎”,连续套出了好几套不同暗号。
待众人发现之时,他已离开云州城,不知所踪。
自此昆山路远,人魔殊途。
他不会再回去了。
他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