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这圆形是个巨大的阵形,她们只要沿路画一个阵法,而那个阵法刚好就是破解之法,那不就行吗?
就算这推测是正确的,那她们该画个什么样的阵法呢?
首先,那个阵法是要在圆形里画出来的,而且是在中央处开始画的,因为她们的入口正是在迷宫的中央--
还有,那应该是个魔界的阵法,按照这灭仙陵的建造日子来计算,这将会是个万年之前已经存在的阵法。
即使知道那么多条件也没用,因为温凝香和慕容楚绣都不是来自魔界的,她们根本不会魔界的阵法。
讨论出这个令人绝望的结果后,两女默默地对视着,刚才因为脱逃而得到的欣喜早已烟消云散。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温凝香方才低声道:「妳有没有发现这地方好像愈来愈冷了?」
这地方本就寒冷,假若在这里停留一阵子都没所谓的,但她们停留的时间愈长,体内的温度流失得愈快愈多,所以感到愈来愈寒冷。
「嗯。」慕容楚绣点点头,她横目四周,这些泛着幽幽蓝光的冰柱似乎比一般的冰霜更要寒冷,看来这陵墓的建造者是有心把盗墓者活生生地冻死。
温凝香的樱唇已经开始发白,她轻声道:「我们……怎么办?」
一是在这里坐以待毙,被活生生地冻死,二是随便乱走。
等待她们似乎都是死亡,只是有没有垂死挣扎的差别而已。
慕容楚绣低头沉思,她不想死,第一是不想连累温凝香,第二是自己还欠着师父那个回仙界的承诺。
她刚刚发现生存的意义,难道就要她生生地死在这里吗?
灵光一动。
「妳记得我们被押去魔都广场时,那个青铜巨炉下画着一个阵法吗?」慕容楚绣突然问道,她记得那个阵法泛着妖异的紫光,其光芒炫目得近乎刺眼。
「那是逆天魔阵,魔界最强大的阵法。」温凝香认得那个阵法,当天逆天魔阵就是被唤来燃点起那个青铜巨炉。
可惜逆天魔阵的魔力全都被用来控制那个青铜巨炉的冲天巨焰,要不然她们要逃出逆天魔阵恐怕还要花些心思。
「我们走一次逆天魔阵的阵法吧。」慕容楚绣当时特意把四周景物全都牢牢记在心里,好让自己尽快想出逃跑之法,顺带也把那阵法的模样给记住了。
现在想来,幸好当日那班魔兵用的是长剑,要是他们用的是长枪或长刀,恐怕她们今天都不会在这里。
当然,如果注定要死在这里,那早点死跟迟点死其实都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是被烧死还是冷死而已。
温凝香知道慕容楚绣也只是在胡乱猜测而已,反正都注定一死,倒不如赌一次吧--她们已经没什么值得输的。
「慕容姑娘,我们能在这万年以来从来没人进入过的美丽地方里漫步,都算是一种福气,对吧?」温凝香强笑着安慰,如果不说这地方的杀机,此地的确是极为美丽,幽蓝色的冰柱倒映着她们的倩影,此刻她们并肩而立,牵着彼此的手,同时凝视着冰柱上的倒影,手不自觉又握紧了一点点。
慕容楚绣侧头望着温凝香,不自觉伸手握着她的一缕青丝,缓缓往下滑去,感受着温凝香青丝于手中滑走的感觉,然后轻轻地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语声轻柔,却像是包含着斩钉截铁的决心。
慕容楚绣尽量把自己记忆中的逆天魔阵在脑海里放大,直至跟此处迷宫差不多的比例,她的佩剑沿路划破地上坚冰,留下长长的痕迹以作画阵之用。
这坚冰也实在难以划破,所以慕容楚绣不得不使尽全力,走的步伐不自觉缓慢下来,温凝香跟在她旁边,心里更觉自卑--慕容楚绣好像什么都会,而自己则只会拖后腿。
最糟糕的是,自己的身体愈来愈寒冷,甚至冷得牙关都在发抖,转头去看,慕容楚绣的面色并不比自己好得多,平日象牙似的瓷色肌肤此刻如白纸般惨白,隐隐可以听见牙关颤抖的声音,连她娇弱的身躯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温凝香想抱着慕容楚绣,给她一点点温暖,但温凝香知道自己现在不会比慕容楚绣温暖多少,当下只好在一旁运起全身修为御寒。
其实慕容楚绣比温凝香更糟糕,温凝香尚且能提起全身修为御寒,她却要把一半力气拿来划破那钢铁似的坚冰,只有一半力气拿来保护自己的身体。
空气愈来愈冰冷,前方的路依然是这副模样,幽蓝色的冰霜覆满天地,彷佛永无溶解之日。
温凝香不自觉回头,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过多少路,只看见慕容楚绣在后面留下的痕迹一直蜿蜒着往不知名的远方。
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到底还要走上多长的时间?
又是一个转弯,慕容楚绣握着温凝香的手一紧,低声道:「整个阵法已经过半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逆天魔阵是否正确,而是她们到底有没有性命熬到这阵法被画完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