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因为她们自己也分不清楚,甚至潜意识地想要模糊意识和界限。

而爆炸的信息接受太多的后果便是两人的脑子里根本塞不下第三人——a在哪里,在做什么,怎么样,她们压根想不起。

从草场回酒店房间,相互坐着又觉得尴尬。

脑子、耳畔还在不停地复演着先前散步时发生的事情。

灯光再亮点,观众都担心邵年年会绯红羞涩到人烧起来。

离收工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正巧套房的阳台是自带泳池的,里面有温泉泡泡机,坐在水里面有水波缓解肌肉疲劳。

对视上的一秒里,江烟和邵年年谁也没说话,默契地从床铺的一角起身,在衣柜里面拿出两套没有拆封过的泳装,各自占据一个房间换衣服。

跟踪拍摄变成了自动捕捉的摄像机器,在滑轨上随着人的走动不停地更换着方向。

偌大的房间里面一时间只剩下机器在滑轨上面滑动的声音和江烟下水的噗噜声。

邵年年坐在泳池边缘的台阶上,跟江烟的距离不过一臂。

耳畔回响着的只有泳池气泡机器的运作和高层建筑深夜的狂风。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我不是学表演的,你知道吗?”邵年年起手摆了个手势,小声道:“今天的拍摄快要结束了,稍微ooc一下自己抽到卡片的角色应该也没关系吧?”

“应该也算不上,谁规定我那个角色卡不能够回忆往昔了?”

江烟被人勾起好奇心,看了眼亮着灯的机器,出主意道:“要是担心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经意地把机器的电给拔掉,反正现在离下班只剩下二十分钟。”

谁还没早退过啊。

观众:“???”

谢谢你哈,馊主意。

“求求你了,让观众也听一耳朵吧,呜呜呜呜观众就不配在你们下班之前听到免费八卦吗?”

“观众才是你们的爹,建议大声点说小秘密,ooc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我都还没看出来你们两抽了个啥角色卡。”

好在江烟的提议,直接被邵年年驳回,同时拯救了直播间观众的好奇心。

“我之前是学国画的,无意之间被父母的朋友拉去剧组里面体验生活。她们告诉我去演戏的话,就能够赚买颜料的钱,还能够近距离观察不同人的五官、行为和神色,对于用笔画人,会有更深的体验。”

邵年年将话头引到十年前。

“我答应了,此后这个决定改变了我的一生。”

“答应去剧组客串一个民国大小姐,台词很少,戏份很少,甚至从头到尾,她都是那部电影一个漂亮的背景板。”

“大小姐家底殷厚,从小受长辈影响非常爱听戏曲,后来受留洋回来的兄长影响,爱上了歌舞厅里一位妓女唱小曲。”

“她场场必到,曲曲必听,打赏丰厚,却只是坐在存亡之秋,大小姐的父辈、兄辈抛掷千金,投入抗日御敌,她也不再去歌舞厅听曲。锦绣罗缎变成棉麻布,金银首饰全数换成国家的抗战资金,骤然的变化让她快速成长起来。”

“每个难以安稳睡眠的日夜,她总是会想起台上熠熠生辉的姑娘。唱过的歌,漂亮的身段,不经意间的妩媚笑容,哪怕那双眼眸从未为她停留过,她也无比留恋,却又被外面巨响炮火和残害的哭喊声拉扯回现实。”

邵年年将金陵名妓看过无数次,却很难将自己饰演的“大小姐”看完,并非演技差,而是看着看着,早应该脱离身体的情绪又不自觉地浮现。

她还是那个家中战死至一人的民国小姐,还是那个绫罗绸缎换锦绣河山的共产主义者;是那个全家无名于战火,被藏在心底的名妓护了一宿,茍且活过冬日,病死在开春,看万里河山光明前夕的流浪者。

“我不知道大小姐对名妓的真实情感是怎么样的,应当是喜欢。她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她的小曲,最初或许只是她打发时间的玩意,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名妓不知不觉中成为大小姐最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岁月的一部分。”

“当名妓救她在乱世,身份不知觉中完成互换,更像是一种命运的纠缠和交织。”

邵年年说着,忽地笑了起来,打破满室寂静,“剧里是纠缠的,局外也是。十八岁的你在剧组里太耀眼了,演技自然得当,年轻漂亮,一下子就把我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我那时没经受过任何的表演训练,导演却说我演得好似真的。我不过是把我对十八岁的你的崇拜、喜爱都代入到了角色之中。”

“大小姐是喜欢名妓的;十五岁的邵年年因为喜欢江烟,放弃了国画走上了表演。哪怕不被理解,不被认可,但闭上眼睛,又会回到最初的那个片场。”

许是不安和羞涩,邵年年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在水里绞着,“从一开始,我考大学的目标就只有国影。”

“所以那次说起复读的事情,我还是同样的答案。”邵年年不自觉地加重呼吸,连带着视线也开始闪躲起来,眼睛加快地眨着。

“所以我才说我从未迷路过。”邵年年说:“我很确定地跟在你身后,一直看着你的背影,把你当作奋斗的目标。”

一晚上接连的“炸弹”,显然让观众们承受不住,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将画面里的江烟和邵年年全数遮挡住。

大家不约而同地关掉弹幕,屏息等待着江烟的回复。

坐在邵年年对面的江烟受到的冲击也并不小。

她收集到的资料只是说邵年年把她当目标,当偶像,甚至很多次都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很喜欢看江烟的戏。

但是这些并不能代表什么,娱乐圈的场面话没有十句,也有八句。

如果每一个都当真,那这个圈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烟看过资料,半信半疑。

但当她真的从本人口中听到这些时,无疑是被扔到冰凉的冷水中,从头清醒到尾,右手向来不被惯用的尾指轻颤着,如果不是能够自助地控制着手的颤抖,江烟都怀疑自己经过今晚,要先去医院看看。

她显然是太过于激动,激动到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心头闪过,却没有捕捉到。

这是喜欢吗?

是喜欢的吧?

江烟谈过许多形式的恋爱,没有那一场像现在这样,从小腿开始就是软的,如果不是坐在水里,她都怀疑自己会直接跌在地上。

在镜头面前出洋相。

邵年年将心里想说的话语说出了口,等勇气从身体里被抽走,意识回笼,才恐惧于自己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在直播,她甚至连台阶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下。

邵年年低垂着眼眸,眼角的余光瞥着从泳池里站起身来的江烟——她就那般定定地站着,像泳池版本的稻草人。

不出声,没有动作。

邵年年心里面甚至开始慌乱起来,越是着急,越是委屈,好似从十年前演大小姐惨死在春日开始,委屈就跟滚雪球一样,滚到眼前。

心酸、难过和难以启齿的委屈哽咽在嗓子眼。

还没等酝酿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泳池的水便荡起波纹,划破水面。

十年前,霍晓云将流浪街头,浑身是伤的大小姐拉到车里,不顾干净还是肮脏,就着大衣抱着快冻死的她;十年后,江烟面上还沾着水珠,被扎起的头发半湿,却依旧好看。

江烟的指尖抚摸上邵年年的面颊,带去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耐心地擦拭着,一边又一边。

谁知眼前的人不领情,泪水就跟不要钱似的,要填满整个泳池。

漂亮的眼眸带着泪光,灵动闪烁。

很难不心动。

江烟想着亲吻,就去做了。

当薄唇相贴,感受到记忆中那般柔软温热的唇,江烟半蹲着的姿势便发生了改变,膝盖跪在泳池的阶梯上,手撑着边缘,像是索取不尽的魔女。

在黑夜里引诱着人上当。

哪怕眼含泪水的人不需要引诱,也心甘情愿上当。

一回生,二回熟。

邵年年笨拙地跟着江烟探索亲密的边缘,手从无处安放再到臂膀,如今落在颈项处,缓缓闭上眼,随着主动的人加深着吻。

不顾一切的勇气,十年前就落在邵年年身上。

“啪”地陷入一片黑暗的直播间,只放到江烟亲吻上的最后一秒画面。

大家从没期盼过九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到十点钟可以再长一点。

“为什么不给我看亲亲,我是成年人了!导演快把直播间打开!我要发疯了啊!”

“好家伙,这一对竟然是整个综艺节奏最快的……好怕她们两周全套都给做了,综艺结束就官宣结婚啊。”

“被女同吓晕过去.jpg”

“呜呜呜呜好嗑好嗑,说这对难嗑的,真的是没品啊。”

“不说了家人们,带车的百合有无推荐,今晚我平等地痛恨每一个有爱人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