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江麟把邵年年补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致总结出来告诉给了她。
“宋闵是被谋杀,郑凝承认是自己杀害了宋闵,但不承认自己有帮凶。警察勘查现场的时候,发现现场鞋印又被故意破坏过、凌乱,但在靠近宋闵尸体的地方,周边有一块小脚印表明现场有第三人。”
“郑凝不承认现场有第三人,只说是因为宋闵造黄谣,扰乱了她的正常生活,甚至拒不道歉。先前说好赔偿的二十万,却被宋闵在外面大声宣称是包养的嫖资。”
“宋闵依旧没有收敛,仍然在社交平台上面p图造谣,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陌生人。宋闵的母亲甚至找人在郑凝居住的小区里面散播谣言,以至于郑凝出门都会被指指点点。”
江麟的声音没有起伏,在描述这些恶劣事情时,就像是在平稳地描述一件普通的小事。
可如果代入到郑凝,则完全不同。
她们的大闹,看上去好像是成功了,拿了钱,得到了趾高气昂母子俩的歉意,还将宋闵的罪行暴露在学校教师和领导面前。
但问题得到解决了吗?
并没有,甚至激起了宋闵母子俩的报复心,让郑凝两人的生活百倍的痛苦。被更多污言秽语、互不相识的人加私人通讯进行短信轰炸,被身边的人议论,甚至宋闵会带人尾随恐吓。
学校、家和社会都变成了不安全的环境。
郑凝对宋闵的恨,逐渐让她产生了极端的想法——“把宋闵杀了,祸害的根源得以根除,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郑凝受到这样的迫害,忍不住想要杀掉宋闵,是大家都能够猜到的,那么现场的第三人,也就不难猜出来是谁。
邵年年咬了口手中的饭团,昂首看向江烟,后者朝她扯唇轻笑,俯身凑到她耳畔说,“警察知道第三人是谁,已经派人去找了,但郑凝的口供也必须弄清楚。”
毕竟隐瞒谋害者和坦白案件的全过程,量刑的方法也不一样。
邵年年想,如果是合谋,无论是哪种,郑凝都逃脱不了牢狱之灾,辛苦读书十二载,最后因为这种人渣跟自己辛苦考上的大学无缘,怎么样郑凝都是亏的。
但她也很清楚,郑凝因为宋闵所受到的威胁,那种威胁不致命,却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掉下来,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一次性砍死你。
被压迫到极点,郑凝便学会了反抗。
宋闵的死,是他活该。但郑凝为此所承担的后果,却让人闻之叹息。
郑凝被羁押候审,从警察局到拘留所,她仍然只承认自己一个人作案,对第三人的存在进行否认。警察顺着痕迹找到被宋闵造谣的第二个受害者,那个和郑凝一起揭露宋闵真面目的女生,按照系统里登记的地址找到她家里,怎么敲都没有人应。
问起邻居,对方想了会儿说,“他们一家前段时间嚷嚷着要出国玩,现在估计一家都不在国内,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绕了几个弯,警察得到的消息都是他们一家人出国,又赶忙根据身份证信息排查航班,发现虽然有购票记录,但是一家四口并没有登记。
也就还在国内,可一家四口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
于是警察们有个了大胆的决定,他们申请调查令后,闯门而入,发现本应该在国外度假的一家四口,横死在餐桌旁。
而被拘留的郑凝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再执着于先前的口供,要求推翻,从头再将这件事情讲述一遍,仔仔细细地把宋闵是如何盯上她们,那些不可调节的冲突又是怎么样让死神把镰刀送到她们手中,杀死宋闵报仇的原委讲清楚。
郑凝的唯一的要求是:“给韩涵换上校服吧,这样我要是也死了,我们还是能够第一时间认出彼此。”
不会真的像现在这样,只剩下我一个人。
事情如何判决,宋闵的母亲申请了非公开庭审,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丢人惹事在先,这个案件一旦公开庭审,她们公司旗下的所有产业都会受到影响,甚至会引起消费者的抵触心理。
可这个案件又极具代表性,法院便夹在中间,被上面施加压力,无奈之下将开庭日期一推再推。
黎渊是负责帮郑凝辩护的律师。
这件事情黎岁没有说,但邵年年担心黎岁回去以后,会想不开,觉得郑凝这件事情自己也有参与,甚至是“帮凶”,间接让宋闵变本加厉,害得郑凝处境更差的“帮凶”。
所以邵年年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黎渊,希望他在家里面多关心一下黎岁的心情,而了解过事情起因后,黎渊成为郑凝的辩护律师,帮她尽量减少刑期。
提起黎岁,在拘留所的郑凝抱歉道:“其实当初我们真的听黎岁的话找您帮我们跟宋闵对抗,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可人生哪有早知如此。
如果宋闵知道惹急兔子的后果,是被兔子杀害,那一开始,他就会选择更软弱、更无助的受害者。
因为像他那样的人,显然是学不会尊重和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