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到,就在她站在门外屡屡道谢的时候,帘子后方,床上的人缓缓虚弱地半睁开了眼睛,高烧让他脸颊酡红,谭茂深深地望着葡萄模糊的背影,没过几秒,便又体力不支地闭上了眼睛。
……
回‘龙公馆’的路上,灰蓝愁云盖顶,望着戊寅多次欲言又止,直到戊寅不耐烦地让他有话赶紧放,他连忙紧绷着脸说:“戊寅,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葡萄?那个,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讨厌葡萄,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早些年遇到渣男受了情商,还差点为了他自杀,我喜欢她,很是心疼她,想保护她,之前我说什么自小相恋是我美化了自己……那时候也算是我趁虚而入,趁她失恋的时候照顾她,才让她答应说,如果毕业之后没有男朋友就和我结婚……”
“我不讨厌她啊。”戊寅说,“我还挺欣赏她的,确实是个还不错的女生,坚强,有原则,长得也不错,你眼光还行。”
灰蓝震惊:“那你还……对她,态度那么恶劣……”
“恶劣吗?”戊寅惊讶反问。
灰蓝:“……”
“这才哪到哪啊。”解临渊凑过来现身说法,“你是没见到他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威逼利诱,装神弄鬼,还玩消失给我心理压力,利用我的弱点强迫我成为他的奴隶。”
“啊??”玩得这么野?
戊寅嫌弃地瞥解临渊一眼,又望向灰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
“我可以给你两个建议,就看你内心的善良的程度决定选择哪一个。”戊寅举起右手两根手指,“一,什么也不做,在房间里坐着等,说自己无能为力,根本不认识什么龙先生。就凭床上那男人的出血量,再加上高烧不退和伤口发炎化脓,不出三日必死无疑。到时候你就故技重施,趁虚而入。”
“二,威胁葡萄,告诉她,只有离开她那个谭什么的和你结婚,你才愿意提供药品,并且杜绝其他人帮忙的可能。别忘了留下一些她的把柄,以防她忍辱负重虚与委蛇,日后再背刺你。”
灰蓝:“……”到底哪个善良了?都很扭曲恐怖啊!
原本还满脑子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灰蓝被戊寅短短几句话搞得不停倒吸凉气,什么悲伤什么抑郁忧愁瞬间抛诸脑后,现在的他只想找条绳子把眼前这个重度反社会分子拴起来,省得跑出来吓人。
“让我好好想一想……”灰蓝为难地说。
……
戊寅出门得早,见完了葡萄回到龙公馆才不过上午九点,他闲适地坐在大厅沙发上,喝了一口温水,正打算找两本书出来解闷,就发现他的所有小说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消失了,只剩下一些诗歌散文,旅行劄记和英文字典等。
他瞬间察觉始作俑者,快步在洋房内寻找一圈,随后在水井边上找到了正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用最原始的搓衣板和皂角洗衣服的解临渊。
仅这一刹那间,他的怒气全然消散,甚至有某一个瞬间,戊寅甚至罕见地产生了“羞愧”和“怜惜”的情绪。
在他阅读过的那些言情小说中,时常会出现家庭主妇辛苦付出不受重视的题材,戊寅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了洗衣、做饭这些家务劳动应该夫妻共同承担,虽然他和解临渊还不算完全的情侣。但既然有打算和他谈恋爱,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把一切繁杂琐事都推给解临渊。
这样想着,戊寅放轻了脚步,徐徐走到解临渊的身后。
他看到解临渊微微垂着脑袋,手里攥着一块黑色布料,正盯着它发呆。
戊寅又定睛一看……
这不是他的内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