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仙(1 / 2)

白大仙

谢明息精神恍惚的出门,又精神恍惚的回去,走到紫霄观,还差临门一脚,终于回过神来,又不进去了。

他暂时不太想见他师兄,就有的是办法避开,现在……还是不出现好了。

没想到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他才往后退一步呢,常来庙里的义工王阿姨就刚好走出门来,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小谢先生啊,有事刚回来?怎么不进去呢,我刚还看见苏道长找你呢。”

谢明息:“……”更不想进去了。

谢明息打了个哈哈应付道:“嗯……嗯,这不是有事呢,哎我想起来我得回学校一趟,之前导师喊我有事,瞧我这记性!”

王阿姨还是笑眯眯的:“胡说什么,你们年轻人记性好着呢,不像我们,年纪大了。小谢先生你最近课业忙不忙啊?前段时间都没怎么见过你,正好我有点事想找你呢,进来说呀。”

谢明息往后退了一步,他怀疑他师兄现在就在正殿里蹲人:“王阿姨,您有事现在就说吧,我这边听完得回学校呢。”

紫霄观现在常驻的四个人里,苏磐看上去就不好亲近,实际上也是如此。韩鹤总是丧着一张脸,也不好亲近。风吟休年纪小又脸嫩,性子跳脱,虽然很招年纪大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喜欢,却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可靠,所以最后如果有什么事,还是求到谢明息这里的多谢明息也习惯了。

王阿姨看谢明息怎么也不肯进去,只好解释道:“也不是我的事……就是这样,我乡下的一个远房亲戚啊,家里好像撞了仙儿,一开始去医院看了呢也看不好,又拉不下脸去找长青宫的道长,最后求来求去就找到了我这里。您说虽然是远房亲戚走动少了,到底也还有点血缘,我就来帮他们说一说,小谢先生您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给他们拒绝了。”

谢明息不知道这是和长青宫有什么过节,还“拉不下脸”,但他刚好需要这么一个暂时离开的机会,于是问道:“是在乡下吗,凉山市郊?如果能接受要等一段时间的话,那我周五过去,平时还有课。”

王阿姨不住点头:“成,成,应该也不在乎那么一两天了,我这就和他说一声。就是在茂岩那儿,大巴坐过去一个小时就到了,辛苦小谢先生您了啊。”

辛苦谈不上,他只是想找个机会暂时跑路而已……

*

谢明息接下来两天根本没回紫霄观,东西不全也不管了,直接去铁山那扫了一圈货,跑了。

凉山去茂岩县,坐大巴一个小时,王阿姨的远房亲戚被提前通知过,专门在汽车站等着谢明息过来。谢明息一下大巴就被接上一辆私家车,一路开到人家里。

开车来接谢明息的是个中年女人,姓常,边开车边和谢明息说了具体情况。王阿姨的亲戚关系到底挺远了,很多事情也不太清楚。谢明息这才知道,原来出了事的是常女士的父亲。

常老先生有天出门回来之后感觉不对劲,一开始是全身发痒,其中也就几天的功夫,就从刺刺麻麻的酥痒发展到几乎恨不得随时随地抓挠的瘙痒,根本让人没法忍受。去医院看了,一点毛病也查不出来,只能含糊归结为免疫系统方面的疾病。

可那不停抓挠,挠到全身血淋淋都还停不下来的模样,真叫人不寒而栗。常老先生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没见好转就出院了,没想到回了家后病情又变了,从痒变成了痛!刺痛!

都说痒比痛难忍,可如果这痛到了一个极点,仿佛有无数钢针扎在骨头上呢,常老先生就是这么个情况,这次干脆连医院也去不了了,不动也疼,动了更疼,简直是活受罪。

后来还是常老先生有个朋友听说了这事来探望,才看出来不是什么免疫系统紊乱,常老先生这是得罪了“仙儿”,现在来报复了!

“仙儿”可不是神仙,动物修炼成精才被这么尊称,南方不兴这一套,北方以前倒是很多见,向来有“胡黄白柳灰”五大仙的说法。

但修成精的动物再怎么法力神通高强也是动物,还没成仙,平时相安无事还好,但惹到了他们,报复心理上来了,普通人绝对吃不消他们的报复。

常老先生的朋友说,看症状,常老先生是惹到了白仙,也就是刺猬精。刺猬是温和的动物,是五大仙里脾气最好的,能把常老先生弄成这个样子那一定是动了真火,不仅常老先生一人受害,连他的子女后代都会被一起报复。

果然,那之后常女士和常先生,甚至是常女士的小侄子也开始觉得身上发痒,只是没有常老先生那么离谱,还能忍受。一家人这下是真的慌了,四处找高人救命。天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常老先生一家为人都很不错,经常做公益,没事也根本不会去找动物的晦气,现在感觉简直是遇到了无妄之灾。

谢明息再问起怎么不去找长青宫,常女士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常老先生年轻时候和长青宫有点过节,虽然这么几十年了,这不算多大的过节也早没了,但还是拉不下脸来,这么一来二去最后就求到了谢明息这里。

两人说着,常女士家也到了,谢明息进门感觉气息有点奇怪,这好像有同道中人也来了?果不其然一个年轻点的声音问道:“姐,你怎么也请了人过来,你这让我怎么办?”

谢明息又感觉了一下,虽然是同道中人但不是道士,可莫名其妙有种鬼味……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进门了。

下一秒他知道那股鬼味是哪里的了。

“谢老大谢老大,苏道长说你今天什么也没带,让我过来说一声他马上送东西过来,你稍微等一会,就一会!”

谢明息盯着眼前的“奇形生物”哭笑不得:“傅星垂,你来干什么啊……而且说了多少次了别叫谢老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混道上呢。嗯?等等,你跟踪我?”

傅星垂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换上一副面具:“我……我没有!是苏道长让我来的!我就是……”

常女士看到谢明息和空气对话,默默打了个颤,走进屋子里反驳自家弟弟:“你说什么呢,这是我托水珍姨娘找来的谢道长,说话注意着点!你这又是哪找来的,我前几天不是说过了吗,你还找人来又让我脸往哪放!啊?现在人长大了成家了连姐姐的话也不听?”

“姐!你看那、那谢道长这么年轻,能靠谱么。而且爸是犯了白仙,这专业不对口啊,我特意问东北朋友给我推荐的出马弟子,家传了好几代了,人见了也得称一声‘傅大师’,这名声可不小啊!也是我朋友面子大,人家特地从龙江省飞过来的呢。”

谢明息分了一半注意力去听,觉得今天大概没自己什么事了,算是白来一趟,正打算告辞,那边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高挑女子,说道:“常先生客气了,我看了老先生的情况,还有得救,只是以后可能比较……”麻烦。

喋喋不休“谢老大”个没完没了的傅星垂忽然闭了嘴。

谢明息:“……?”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他顺着高挑女子的视线转了一圈,又转回傅星垂身上,傅星垂已经恢复了油彩面具加大斗篷的搭配,俨然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谁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却听到高挑女子颤着声问道:“……星垂?是你吗星垂?”

……啊?这什么情况,遇到傅星垂生前的熟人了?可傅星垂都死了十来年了,又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居然还能认出来吗。

常先生也打了个哆嗦,看向高挑女子:“傅大师,您、您……”您在和什么说话啊!

等,她也姓傅?谢明息忍不住有多看了高挑女子几眼,确实……与傅星垂有几分相似,某些地方甚至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高挑女子深吸了口气,努力微笑道:“您是……凉山来的谢明息谢道长?初次见面,我叫傅梦野,‘梦付千秋星垂野’的梦野,龙江省人,出马弟子,有幸听过谢先生大名,这次能与谢先生合作,也是我的荣幸。”

梦付千秋星垂野……这是双胞胎吧?就是不知道是傅星垂的姐姐还是妹妹,看口吻是姐姐。

谢明息于是伸出一只手,也笑道:“傅……傅小姐您好,之后有时间可以来紫霄观坐坐,某定然倒履相迎。”

常先生和常女士一时都傻眼了,都说同行是仇人,他们本来还担心这两位大师见了面打起来呢,没想到现在……气氛还不错?居然有说有笑起来了。

“那个,谢道长,傅大师,这……”常先生常女士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常女士开口。

谢明息也知道他们难做,应道:“来都来了,既然是傅小姐先到,就由傅小姐主导吧,我就打个下手,捡捡漏子,出了什么事两个人还能帮衬一下。”

他这话算是给两人吃了定心丸,常女士忙不叠道:“好好,两位大师都在,那就更好了,家父的房间往这边走,需要什么我们可以马上去准备。”

谢明息微笑着应了,一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傅星垂领子,小声道:“你走什么走,过会儿我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