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桃源(十六)
雪若在庭院中徘徊。
灯光夜风吹在湿发上,寒气直往头皮里侵,不由抱紧了胳膊。
身上有点冷,却因为方才凌晔的话开始意马心猿,喉头干干,脸也烧得厉害。
隐约感觉今夜或是她十八年人生中不同寻常的一夜。
这一刻心情异常复杂。
久久凝望纸窗透出的暖光,她分不清此刻内心汹涌的是渴望,还是惶恐。
诚然,她是极愿意做凌晔真正的妻子的。
可他们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拜过父母高堂,日日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只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两人之间一直清清白白。
若真的迈过了这一步……
日后凌晔恢复了记忆,想起他们并未成婚过,而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惜假戏真做,以身相许……
若他本就对此心有芥蒂,会不会更加看轻于她,而那时,因着这一层关系,他又不得不憋屈地与她在一起。
真到了那时,她齐雪若是万万承受不起他这份委屈的。
她胡思乱想了半天,一时心乱如麻。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门进去。
床边的桌几上一灯如豆,柔和的暖光在屋内铺陈开来,凌晔正靠在床头翻着书卷,听到声响,侧过头来。
他穿着白色中衣,头发披散下来,发尾用一根帛带松松地束着。
他这个样子尤其好看,雪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不把头发擦干?还穿得这么单薄,仔细着凉。”他的语气微带责怪,掀开被子,下床来,从架子上扯过一件自己的披风,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雪若被裹着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方才在冷风中站得太久,她身体微微发抖。
凌晔拿了一块干面巾,仔细地替擦干头发。
见她冻得脸色发白,摇摇头,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他的动作很温柔,把她的一缕缕头发用干布包着,轻轻捏住,一路拭下。
雪若垂着脑袋,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她用双手捧着茶杯取暖,氤氲的热气湿润了漆黑的眼睫。
杯子琥珀色的茶汤一漾一漾,好似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情。
察觉到她神色郁郁,凌晔只道她冻着了,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冷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她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雪若无声地摇摇头。
帮她擦干头发,他放下手中的布巾摸了摸她的发顶,道:“看你今日有些累,要不早些休息吧。”
她肩膀一松,舒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嗯,那你也睡吧。”
看来今夜无事发生,自己方才的心理建设白做了。
她愉快地站起来,用手将一头黑发随意撸到一侧肩头,脱下披风在架子上放好。
刚弯腰准备爬上床时,却被他蓦地从后面搂住腰。
她后背一僵。
刚才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不及细思,就感觉到坚实的胸膛贴了上来。
他的身体不似平日那般寒凉,一如他呼在耳后炽热的呼吸。
他温柔地吻着她的后颈和耳垂,手隔着绸布衣料环住她,在腰际摩挲游移。
她听到他在耳边低喃:“可以吗”
一时心跳如擂,怕什么来什么。
她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被他这样紧紧抱着,脑子转不过弯来,思维也有些凝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阿晔……是不是无论怎样……你都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分出一分清明问他。
“当然”他吻着她的鬓角,喃喃:“我不跟你在一起跟谁在一起?”
“阿若,之前是我不好,冷落你这许久……”
“既然我们是夫妻……”他把她扳过来,吻了吻她的眉心,“就像我们以前那样就好,虽然我都忘了,好在你都还记得。”
他的声音和动作都过分温柔,她喉头干干,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自愿的,她并没有强迫他对吧。
凌晔眼中有东西“噌”地点燃,他看上去十分高兴。
雪若反应过来,听他说像以前那样,不禁暗暗叫苦。
她妥妥地黄花闺女一枚,哪里有什么经验,但为了不露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应该……也没有什么难的吧。
屋外刮起一阵大风,院子里的芭蕉叶哗哗作响,被烛火映照在墙上的两个身影,缓缓靠近。
两人坐在床沿,凌晔侧过身,小心翼翼地亲吻她。
凌晔忽停了动作:“你在想什么?
雪若回神,专注地望着他,笑道:“我在想你怎么这么可爱?”
凌晔忍俊不禁,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视线向下,移到唇上:“这里这么甜,让我尝尝。”
说罢,堵住了她的嘴,落在唇上的吻逐渐炽热,从眼睛到鼻尖,再到眼下小小的泪痣……
很快,两人都变得急切起来,他们能感觉到彼此炽热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丝缎衣带缓缓松开,滑落到地上。
他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就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刚要欠身下去,见她涨红着脸,声如蚊吟道:“灯......”
凌晔听不真切,低头时正对上她微红湿润的眼眸。
只觉那眸中波光粼粼,他恍了会神,才边吻边问道:“什么...”
雪若有些喘不过气来,擡起手臂虚虚地一指,羞道:“把灯灭了....”
凌晔轻笑,起身吹灭了烛火,顺手关上了窗。
屋内骤然黯了下来,最后一抹月色也被隔绝在外。
过了一会儿,凌晔喘着气停了下来。
雪若的心不由揪紧,手默默抓住身下的床单。
见她绷紧下颌,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凌晔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紧张?”
雪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开……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紧张?”她的身体微微颤栗。
凌晔蹙眉,“阿若,我们……当真不是第一次?....”
还好房间内漆黑一片,他看不清她此时涨红的脸。
雪若直着脖子道:“当然不是,我经验特别丰富,懂得可多了,这对我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说完,她意识到刚才的话哪里有问题,听上去感觉怪怪的?
“哦...你这么厉害么..”他的声音中带着笑,侧身支颐自上而下看着她。
她不敢直视他,只能听到他沙哑而温柔的嗓音,“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你教我怎么做,只要你舒服就好。”
她正尴尬得扣脚趾头之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凌晔在这一途上也是个跟自己一样的菜鸟。因而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分不清真假。
如此一掂量,就凭空硬气起来,信口道:“这个...没问题,你听着哈...”
她在脑子里回忆以前看的话本子里偶尔出现的一两副野画图。
只可惜时间太久,当时她对男女□□尚未开窍,一心只关注剧情,对其中的插图从来都是一翻而过。
书到用时方恨少,都是些什么姿势来着?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忽然安静,正想开口,她却将手臂搭上了他的肩头。
“先要摆好这个姿势,然后.....”
“一定要先摆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