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天松了口气,回复:“让王强安排人员守在病房。
二十四小时轮班。
除了必要,任何人不得接近——
包括医护人员。
另外,联系陈宇泽在沪市的儿子陈晨。
把他父亲的处境告诉他。
争取让他从沪市来一趟广市。”
赵长天很清楚,陈宇泽还有一些关键内容没有交代。
如果把他儿子弄到他面前,或许有助于他交代问题。
结束与林悦的通话后,赵长天缓缓地放下手机。
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的窗前,静静地凝视着楼下的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不息。
但赵长天的目光却被一个特别的场景吸引住了——
一位老人正牵着一只可爱的泰迪犬,在街边的树荫下打盹。
老人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微微闭着双眼,享受着午后的宁静。
而那只泰迪犬则乖巧地趴在老人的脚边,偶尔抬起前爪。
似乎想要去捕捉那些在空气中飞舞的蝴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这些光斑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摇曳,仿佛在跳着一场无声的舞蹈。
赵长天不禁被这一幕所打动,他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手机震动,沪市国资委发来加密文件。
打开后是段监控录像截图:2012年7月10日,沪市浦东发展银行滨江支行。
王建军陪同周明远办理开户。
王建军穿着藏蓝色西装,左手腕佩戴的百达翡丽手表在监控中闪着光。
表盘上的月相图案清晰可见。
与高海文2012年出席达沃斯论坛的公开照片完全一致——
那张照片里,高海文的手表表背刻着“hw-”,意为“海文,2012年1月1日”。
赵长天握紧手机。
这是第一条直接关联高海文与讯达科技的物理证据。
半个多小时后,林悦走进办公室。
手里拿着一份烫着金字的报告。
封面上“华政司法鉴定中心”的印章还带着新鲜的油墨味:“加急报告出来了。
U盘里的电子签章文件创建时间为2012年12月25日。
比审批单日期晚三个月零十七天。
且使用的签章模板在2013年才启用——
高海文团队伪造证据确凿。”
“对付高海文——”赵长天看了看墙上。
阳光在“廉洁奉公”的匾额上投下斜斜的影子,“靠这些还不够。
我打算去医院找陈宇泽,看看能否在挖出点东西来。”
赵长天沉吟着说道。
它历来是个行动派,既然有了打算,就要抓紧落实。
正当赵长天起身要往外走时。
林悦突然指着他的领带,轻笑一声:“你的领带歪了。”
赵长天低头,发现斜纹领带扭成一团。
深蓝色与灰色的条纹纠缠在一起?
他试图调整,却越理越乱。
林悦摇头,伸手帮他解开领带,动作轻柔而熟练。
手指不小心划过他的下巴:“以前我爸办案子,有时也这样心不在焉——
他是警察,在我十岁那年,因为追查一起跨国走私案。
在珠江边......牺牲了。”
赵长天愣住,想道歉!
却看见她嘴角扬起倔强的弧度。
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所以我才考了审计。
我相信,有些黑暗,总得有人去照亮。”
窗外,乌云开始吞噬阳光。
远处的广州塔隐没在云层中,像座即将沉入深海的灯塔。
半个小时后,赵长天和林悦出现在医院。
病房外,有检察院和王强安排的人坚守。
病房内,陈宇泽正蜷缩在病床上,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静脉——
那里有新鲜的针孔,是上午抢救时留下的。
赵长天推门而入,身后的林悦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着“高海文加密邮件”的截图。
“陈副总,我们又见面了。”
赵长天拉过椅子坐下。
陈宇泽抬起头,眼神浑浊如死水。
却在看到林悦手中的电脑时突然绷紧——
那封邮件的标题“滨江项目特殊处理方案”。
正是他曾经亲手设置的。
林悦将电脑转向陈宇泽。
鼠标指针停在发件人“高海文@liguang.”上:“我们已经恢复了你的邮件客户端。
也破解了加密层。”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手术刀般的锋利,“需要我念一念邮件内容吗?
还是你自己说?”
陈宇泽喉结滚动,干裂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像濒死的鱼。
“高海文用你的电脑远程登录档案库,”赵长天说道,“2012年9月15日,你还记得吗?
他下载了滨江花园项目的原始档案。
让你伪造审批单,先挪用资金,再补签文件——
所有操作都在制度框架内,看起来无懈可击。”
林悦调出银行监控录像截图。
周明远在沪市浦东发展银行提取现金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这是2012年10月12日。
你安排他提取了280万现金,装在两个LV旅行袋里。”
她放大画面,旅行袋上的老花图案清晰可见,“巧合的是,高海文当天在沪市签收了一只同款旅行袋。
物流记录显示是从巴黎直邮的。”
陈宇泽的肩膀开始颤抖,右手紧紧抓住床单。
赵长天乘胜追击,调出讯达科技的工商资料:“高建军,高海文的堂弟。
伪造了高董的签名,也伪造了王建军的签名——
你以为自己在执行高层命令,其实只是他们手中的笔。
替他们在违规文件上签字的笔。”
“不是这样的……”
陈宇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沙哑而刺耳。
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
“高董说过,这些钱会补回来的……等滨江花园项目盈利了,会把维修资金填回去的……”
陈宇泽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奈。
似乎他自己也对这个承诺感到迷茫和不确定。
然而,林悦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冷笑一声道:“盈利?你看看这个!”
说着,她迅速调出了滨江花园的财务报表,展示在陈宇泽的面前。
陈宇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报表上的数字。
原来,这个项目早就已经烂尾了。
高海文不仅没有将挪用的资金用于项目建设。
反而大肆挥霍,导致项目资金亏空严重。
“你儿子考上复旦大学的学费,说不定就来自这些赃款!”
林悦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陈宇泽的心脏。
陈宇泽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他似乎想要反驳,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
陈宇泽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赵长天见状,直视着陈宇泽的眼睛,说道:“因为我们调查了你的生活。”
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妻子的乳腺癌手术费,你母亲的养老院费用,还有你儿子的上学费用——
都是高海文在支付,对吗?”
赵长天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陈宇泽的心头。
陈宇泽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无法否认这些事实,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心中最深的秘密。
也是他无法摆脱高海文控制的原因。
“他用金钱豢养你,用亲情威胁你,让你成为他的提线木偶。”
赵长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陈宇泽,可你想过吗?
如果有一天你儿子知道父亲是贪污犯。
该怎么面对同学,面对自己的人生?”
赵长天进一步发动心理攻势。
陈宇泽眼中浮现出浓浓的不安之色。
赵长天趁热打铁:“目前已经证实,高海文给你安排的李建国医生。
根本不是什么专家。”
他调出李建国的犯罪记录,“他因非法行医致人死亡被判过刑。
你以为的‘治疗’,不过是在服用慢性毒药——
高海文早就想让你成为永远的秘密。”
“不可能......”陈宇泽摇头,却在看到李建国的ugshot时骤然沉默——
照片中的男人正是每次复查时对他微笑的医生
袖口总是露出青色的蛇形纹身。
陈宇泽突然抓住赵长天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我要见我儿子,我要亲口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赵长天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告诉他你是如何一步步沦为腐败分子的帮凶?
还是告诉他高海文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陈宇泽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2012年7月9日,高海文在电话里说‘特事特办’。
王建军就在旁边,他拿了个红色的笔记本做记录。”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因激动而剧烈起伏,“高海文的办公室有个加密录音设备。
藏在书柜第三层的《集团制度汇编》后面——
他习惯把重要谈话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林悦迅速打开录音笔,红色的录制灯开始闪烁。
赵长天则调出《集团纪检监察工作规则》第37条:“根据规定,我们可以申请对你的口供进行公证。
并启动对高海文办公室的调查。”
“但他会阻止的,”陈宇泽苦笑,“他会用董事会的权力压下来。”
“这次不一样,”赵长天示意林悦展示新证据,“我们有这个——”
屏幕切换至王建军陪同周明远开户的监控截图。
林悦用激光笔指向王建军的手腕:“限量款百达翡丽。
照片拍摄时间,正是你口供中的‘2012年7月9日’。”
陈宇泽愣住:“所以......他那天根本不在沪市?”
“是的,”赵长天点头,“所谓的董事会记录是伪造的。
王建军当时就在广市,在高海文的授意下,指导你如何拆分资金、伪造审批——
你们以为自己在遵守制度,其实每一步都在践踏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