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微微前倾身体,眼神专注,右手不自觉地握了握剑柄,似乎随时准备请命出征。典韦双手抱胸,魁梧的身躯几乎占了半个席位,典满则挺直腰板,目不转睛地盯着军报,父子俩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悍勇之气。
关羽环视众人,沉声道:\"袁公路野心勃勃,此番进逼汝南,不知诸位有何良策?\"帐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映在牛皮帐上。
陈宫的手指抚过军报边缘,火漆印在他掌心洇出暗红的余温。他忽然将羊皮卷重重拍在檀木几案上,震得案角青铜灯盏里的灯油泛起涟漪:\"袁公路派兵汝南,其意甚明!\"声音在牛皮帐内激荡,惊得帐顶悬挂的铜制虎符叮咚作响。
谋士踱步至舆图前,手指戳在汝南郡的位置,指甲缝里还沾着方才研磨朱砂的痕迹:\"诸君请看——汝南之北,是曹孟德苦心经营的防线;南部则早已落入袁公路囊中。我军自徐州挥师西进,刚肃清沛国东部;曹孟德大军自颍川东出,如今已在谯县城西扎下连营。\"他的指尖沿着舆图上蜿蜒的涡水缓缓滑动,烛火将他嶙峋的指影投射在标注着城寨的朱红点上,宛如爬动的蜈蚣。
\"当我两军在此合兵之日,谯县便已成瓮中之鳖。\"陈宫忽然转身,袍袖扫过几案上堆叠的竹简,\"可袁公路却选在此时出兵汝南,诸位不妨细想——他大军正扼守固始、汝阴,若放任曹孟德攻破谯县,日后我两军南下便再无阻碍。\"说到此处,陈宫的指节捏得舆图边缘簌簌作响,\"袁公路分明是想待我两军与谯县守军拼得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陈宫猛地掀开帐帘,远处汝南方向的天际正泛起暗红的云翳,恍若被鲜血浸透的战旗。
郭嘉屈指叩击几案,鎏金兽纹的青铜盏随声响轻晃,琥珀色酒液在杯壁上蜿蜒出细痕:\"公台说得不错。\"他歪头轻笑,指腹摩挲着杯口暗纹,\"但汝南北毕竟为曹孟德所占,袁公路若铁了心进兵北上,曹孟德首当其冲。我等还无需如此担忧。\"话音未落,帐外更鼓惊起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与他尾音里的笑意搅作一团。
谋士忽而探身取过案上竹简,狼毫在空白处疾书,墨汁溅在舆图边缘晕开墨团:\"诸君且看,自曹营至谯县防线,暗桩箭楼如星罗棋布。想必自从曹孟德收到这个消息,汝南地界便都是曹家的斥候了。袁公路若敢轻举妄动,消息顷刻便可传遍沛国。\"他突然将竹简重重掷回,惊得烛火猛地一跳,\"再者,袁公路未必有如此胆气——此人素来贪慕虚名,他若真有智谋,何不大军直出向西北,直奔颍川?须知,此地乃是曹孟德的老巢啊。\"
郭嘉忽然抓起酒盏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琥珀色酒液顺着下颌滴在玄色衣襟,绽开深色花痕:\"与其在此杞人忧天,不如商议如何尽快破城。\"他的目光扫过舆图上谯县标注的赤色据点,指尖蘸着酒水在几案画出蜿蜒曲线,\"待曹孟德啃下谯县硬骨头,我军再顺势南下,届时袁公路首尾难顾,才是真正的战机。\"